□平友健

    傍晚，沿昭阳湖湖边散步，看到昭阳湖北边索桥东侧，一束束亮光从河岸的树丛里照向水面，走近一看，原来有人在岸边钓鱼。钓者戴着头灯，坐在板凳上，板凳旁边乳黄浅白的灯具射出一束亮光，亮光落到水面，幽蓝幽蓝的；顺着亮光，一串红黄相间的浮子悠悠漂在水面上，微微有些晃动；钓者间隔有序地坐在岸边，他们隐在暗处的面孔，大概正一脸专注地盯着水面的浮子。远处的霓虹灯，照在湖面上，在微风吹拂下，成了条条晃动的彩色的长蛇。水上微黄的光束、水面抖动的长蛇、四处晃动的斑驳的树影、隐在树丛暗处的钓者，这些构成了一幅幽暗斑杂、错落有序的夏夜垂钓图。

    儿时钓鱼，装备简陋。当时钓竿是竹杆，钓线用的缝衣的普通白线，鱼钩是自己用缝衣针或大头针在煤油灯上烧烫弯成的，线上的引子，一般用坏塑料拖鞋底剪成，没有坏塑料拖鞋底的，就用麦杆草剪成一小段一小段，扎在线上。鱼饵用红色的小蚯蚓，小蚯蚓一般呆在树根附近长满草丛的土里，你用铲锹挖去草丛上面的浮土，就能看到它们在蠕动，把它们拾起来装到空墨水瓶里，就是饵料了；当然你也可以就地取材，河边榆树树干上爬动的黄虫子，随手扑一个挽在鱼钩上，或者叮在槐树树枝上的麻苍蝇，你反手一招，逮住它们，挽在钩上，这些也是钓鱼好饵料。

    扛着鱼竿，带上鱼饵，提着木桶，来到河边。河面凉风习习，水中鱼儿游来窜去，偶尔河边杨树上掉下一只飞虫，落到水中，一条鱼霎那冲到水面，伸口吞进虫儿，然后头一甩，又钻到水里四处游弋了。你把鱼钩与浮子间的间距抹短，挽好鱼饵，随手一甩，鱼钩落到了河里，鱼儿们听到水面响动，先是一吓，四处直窜，回头一看，没有危险，又围到落水的鱼钩旁不断用嘴试探；有的直接不问深浅，一口吞进鱼饵，向别处游去，脑中估计还在感叹，多好的美餐！可惜好景不长，你看到急速下沉的浮子，赶快提手一甩，那甩鱼的动作优美，姿态好看，像舞蹈、似击剑。一条白光随着竿线甩到岸上，赶快跑过去把掉在地上的鱼抓起来，放到水桶里；有时有的鱼咬钩咬得死，一直吊在线上，你伸手拉住杆线，抓住鱼，把它从鱼钩上取下扔到水桶里。这样，没多长时间，养到水桶里的鱼一条条在增加，晚上能添上一碗美味的小菜了。

    有时提竿到池塘钓鱼，把钩儿与浮子间的间距弄长点，让钩儿沉入深水，钓下沉鱼，塘面水平如镜，四周安安静静，你静静地立在塘边，鱼钩沉入水中，浮子悠悠地漂在水面。偶尔浮子有些微微颤动，有鱼儿在下面试鱼饵，这些鱼儿对要到口的美餐，总有点放心不下，这时你不能动，只能静静地立在那儿等；漂浮的一两个浮子往下面一沉，即刻又冒了上来，这是鱼儿在进一步试探，它又试着把鱼饵往外拖，你还是不能动，这鱼儿有点狡滑，此时一拉，它就吓跑了；你静心屏气，盯住水面，等到一连串的浮子直往下走，立即提起来，这时就会有条半大不小的鲫鱼吊在钩上，摆着尾巴左右晃动，任它再狡猾最后还是成了你的盘中餐。有时钓上来的说不定是条背黄肚白的昂刺，亮灿灿的，还拖着一对长胡须，这玩意儿好看烧出来更好吃。有时会有一条刺鳅，筷子长短的刺鳅上了钩，这种鱼没意思，刺多肉少，没多大享头。

    偶尔在河边看到团在一起的黑鱼苗，它们像一块黑布在水里翻滚腾挪，这团黑鱼苗下面定有大黑鱼。黑鱼长着一副凶脸利牙，在河中称王称霸，但它们天生就是慈父慈母，只要黑鱼苗不长大，大黑鱼总是围在它们四周，保护它们。这时你也可以钓黑鱼，不过钓钩要大，要用缝被针弯成的钩，饵料也要大，用青虾做饵料，在那翻腾的黑鱼团旁边，你连钩带饵在水中扑嗵扑嗵地上下动个不停，黑鱼苗团一忽儿沉了下去，一下子又在旁边冒了出来，你跟在黑鱼苗团旁边扑嗵扑嗵地试，突然大黑鱼猛拍过来，咬住小青蛙吞了进去，你赶紧提钩往上甩，水面随着黑鱼翻滚，水花四溅，你连钩带鱼拖到岸上，赶紧拍住黑鱼，抓到手里，用力把黑鱼朝地上砸几下，砸昏它，然后扛起钓竿，提着黑鱼高高兴兴回家了。

    人说吃鱼不如取鱼乐，钓鱼是取鱼的一种。其实钓鱼之乐，是捕食之乐，是劳动之乐，是享受之乐，是养性怡情之乐。